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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第 4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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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第 44 章

裴寂看著他, 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曲水在說什麽。

他就這麽望著曲水的眼睛,分辨他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,為何開這樣的玩笑。

裴寂再次問:“你說什麽?”

曲水一言難盡地低聲道:“公子, 您昨夜醉得不省人事,是叫、是叫家主抱回來的。”

裴寂有一瞬的空白, 而就在此時,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, 湧向他的腦海。

呼吸的交纏、有力的臂膀、結實的擁抱,他嗅著女人的頸, 在女人拒絕娶他時,一口咬在女人的頸側、鎖骨上。

他毫無章法地吮吸、舔咬,不論沈元柔如何出言制止、甚至輕斥,他都不肯松口, 直至漸漸有了淺淡的血腥氣。

唇齒間都沾染了女人的香氣,那是他日思夜想、無數次渴求的。

裴寂大口大口汲取著屬於沈元柔的沈香,好似只有在那一刻,她們才是全然屬於彼此的。

看著裴寂面色一陣陣白紅,曲水擔憂地溫:“公子身子不舒服嗎?”

裴寂沒有回答他。

他對下人不會很嚴苛,尋常曲水叫他起身的時候,內室都是鬧鬧的, 那些仆從也不怕他, 都會嘰嘰喳喳地同他說些什麽趣事。

今日卻異常安靜。

這不由得讓裴寂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,他心音急切起來, 仿佛就要因著有關昨夜的回憶跳出來, 裴寂艱澀地問:“昨夜義母, 抱、抱我回來的時候,大家都在嗎?”

曲水斂著眉目, 看了他一眼,緩緩點頭。

懸著的心仿佛就在這一刻死了。

如此說來,昨夜他醉酒的一言一行,府上的仆從們都知曉了。

也難怪今日如此寂靜,只有曲水侍奉在他跟前兒,其餘人躲得遠遠的,他努力掩藏的心思,居然在此刻公之於眾,想必義母討厭極了他吧,他丟了太師府的臉,也丟了自己的臉。

怎麽辦,會不會此刻外面都是這些傳言了,裴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沈元柔。

他將沈元柔的脖頸咬成那般,又那樣失禮地放聲大哭,如今嗓子都啞了。

“公子,你的嗓子,”曲水偏頭,朝著外面的仆從道,“快去煮些陳皮茶來。”

喉嚨又幹又痛,裴寂昨夜在她的懷裏鬧騰,說什麽也不要她抱,此刻渾身酸痛的緊,還是被曲水扶下來的。

他以前沒有這麽嬌弱的,在裴府的時候,被父親責罰是家常便飯,何曾像此刻一般,居然只是在沈元柔懷裏撲騰一陣,人就嬌氣成這樣,就連嗓子都哭啞了。

怎麽能這樣。

“公子,今日街上有鬥菊的,想必會有些稀罕物,不如公子今日上街轉轉,沒準兒家主瞧了也會高興。”曲水思量道。

他不知曉家主是否會怪罪公子,想來是不會的,但曲水不願兩人為此產生隔閡,她們做下人的,就盼著主子過得好,自己才能跟著過得好。

裴寂不是不明白曲水的意思。

他凈了口,接連飲下許多茶水,才將那股口渴的勁頭壓下去。

“好。”裴寂點點頭。

太師府的早膳種類繁多,又因著沈元柔吩咐小廚房,給裴寂補身子,早膳就格外豐盛起來,只是望著那些菜品,裴寂的心宛如油煎火烹。

只要想到昨夜他出醜之事,就瞬間沒了胃口。

他不但在沈元柔面前哭得稀裏嘩啦,將人脖頸咬出許多印子,還被沈元柔拍著背哄睡。

即便此刻回想起來,她觸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隱秘的溫暖,可同時,將要被厭棄的恐懼情緒,幾乎要將他的理智蠶食。

羞恥、自責、懊惱,不安的情緒膨脹到最大,擠壓著他的心臟。

這算什麽事呢。

“公子,好歹吃一些吧。”曲水溫言勸。

裴寂攪著面前香濃的米粥,瓷勺偶爾磕碰到碗底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曲水見他這幅模樣,猶豫了一瞬道:“公子若是不肯用膳,拖垮了身子,家主可是要擔心的。”

這句話比什麽都慣用。

只要提到沈元柔,裴寂才仿佛神魂歸體,他抿了抿唇,將瓷勺遞到唇邊,小小地抿了一口熱米粥。

濃稠的米粥入喉,順著喉嚨滑進胃袋,很好的將將空了一夜、被酒液浸泡的胃安撫,整個人都因著這一勺熱粥暖了起來。

這是沈元柔專程吩咐下人為他做的,他如何能辜負義母的心意。

義母同他說過的,要好好吃飯。

裴寂將這些話奉為金科玉律,他不會去違背沈元柔說過的話。

曲水見他並非一點都聽不進去,這才松了口氣,一面為他布菜,一面道:“公子也莫要擔憂,家主的脾性,公子也是知曉的,她最疼公子了,雖不說,我們做下人的,也能瞧出來。”

沈元柔的確很關心他,不過,那也僅僅是出於義母子之間的關切。

裴寂犯了不能犯的錯誤,他知曉沈元柔是何其的嚴苛,他被沈元柔教養著,表現出一副端莊的模樣,努力完成她布置的課業,滿口的仁義、禮儀,可實際上又做出了這樣的事,沈元柔又會如何想他呢。

這件事一出,他和沈元柔又當如何相處呢,裴寂覺得自己無顏再面對她了。

他想著,今日上街瞧一瞧,看能否帶來點新鮮的東西,待沈元柔不忙了,他親自送過去,試探下,看看沈元柔還會不會理他。

所以裴寂心不在焉地在鬧市上轉著,他滿心都是此事,哪裏又有看別的的心思。

就這樣直直地與迎面而來的公子撞了個滿懷。

“哎呀,”那公子蹙著眉頭叫了一聲,隨後側眸看向裴寂,“你這人怎麽走路的,怎麽沖著人撞啊!”

裴寂回神,看清了那人的容貌。

芙蓉面杏仁眼,清貴非常,瞧上去當是大族公子,俊秀的面龐上敷了些粉,面帶怒容,瞧上去應當是母父寵愛,嬌養的男子,性格應當是同尚風朗有些像的。

裴寂歉意地看著他,緩緩搖了搖頭,指了指喉嚨。

對面的公子面上的怒容就這般僵在臉上,隨後微微張唇,找回來自己的聲音:“啊,抱歉,在下不知公子是啞巴……”

一旁的曲水聞言,要上前為自家公子澄清,卻被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吸引了主意。

談又清猶豫了一瞬,上前問:“我把你撞疼了嗎,你哪兒不舒服,我未婚妻、妻主要來了,我們可以帶你去醫館看看。”

他身邊的仆從聞言,上前小聲提醒道:“公子,咱們的鋪子裏還有事,不能離了公子啊。”

談又清沒有理會,關切地看著裴寂。

他真的覺得眼前的人很可憐,即便穿著極為素雅,也掩飾不住這張註定不凡的面容與氣度,只可惜,他是個啞的。

談又清眸中的同情與可憐,讓裴寂想出言解釋,可誰知這人根本不給他機會,那匹駿馬停在四人面前,裴寂一擡頭,便瞧見高頭大馬上的周蕓歡。

“店裏生意如何,你怎麽跑出來了,”周蕓歡沒看見他,滿眼都是談又清,“快些會去,我有新的方案了。”

談又清道:“先不說這些,我撞了人,我們送他去醫館看看吧,如此也安心一些。”

周蕓歡這才註意到他身邊的裴寂。

“……裴公子?”

馬車內。

周蕓歡與談又清面面相覷,最後還是談公子清了清嗓,道:“裴公子,你究竟是,怎麽啞的?”

天曉得他方才有多自責,他方才對裴寂那麽兇,又誤會他是啞巴,只怕回去要輾轉反側,不能入眠。

這一夜定會被“我可真該死啊”的想法充斥。

周蕓歡面色怪異地看了他一眼,不明白他怎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
裴寂喉嚨痛極了,實在不能開口,只好由曲水代言:“我們公子吹了風,喉嚨痛的厲害,故而不能開口。”

談又清點頭:“理解理解,怎麽突然想起到這來玩了?”

其實不用問,談又清只看他的臉色,就猜測是不是與沈元柔吵架了。

曲水:“公子來散心,順便來看看街上有沒有什麽新奇的物件兒。”

新奇的物件,只怕物件是個由頭,目的是為了和女主和好。

談又清不清楚兩人的關系到哪一步了,他拿了撮合女主男主的任務,周蕓歡則是討原一黨,輔佐沈元柔,為她鏟除障礙,兩人的目標還算一致,很快就達成了共識。

看著裴寂,談又清想了想,提點道:“沈太師挺喜歡你做的糕的,要不,你回去做點糕給太師大人送去試試看?”

方才還端莊有禮的裴寂,在他話音落下後擡起頭來,淡然的眸光落在他身上:“……談公子,又如何知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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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軍府。

李代無眼下帶著烏青,看著面色如常,精神良好的沈元柔,咬了咬牙,喚道:“李定還,來,來同你柔姨打一架。”

沈元柔上身只著了束腰袖的衣衫,將她身上的線條極好的展現出來,就連腰背上的骨線都格外的流暢有力。

李定還依言上前,接過母親手中的劍,朝著沈元柔行了一個晚輩禮:“柔姨。”

沈元柔摩挲著劍柄的紋路,經過這一夜的搏鬥,她的那點煩躁與破壞欲已經被很好地壓了下去,她朝著年輕的女人頷首:“來吧。”

兵器相接的嗡鳴聲響徹比試場,同李代無打了一夜,沈元柔也不顯疲憊,此刻同李定還的劍碰撞在一起時,帶來了強大的對抗力,震得對面女人虎口發麻,險些要握不住。

李定還到底也是副將,如今在沈元柔面前,卻與她打了個平手,要知曉,她可是常年混跡戰場。

“母親,柔姨怎麽了?”李定安問。

她可從未見過沈元柔這般。

李代無看著向來自持的女人,搖了搖頭,道:“她?她昨日同我說了一件很可怕的事。”

“……有多可怕,”李定安猶豫了一下,舉例問,“比您知曉,原大人女男不忌這件事還要可怕嗎?”

李代無罕見地沈默了一瞬,隨後嘆了口氣:“你柔姨,為情所困了。”

言畢,她沒有理會二女兒面上露出的震撼,將眸光落在比試場上,兩個詭譎翩飛的身影上。

李定安消化著母親的話,眸色覆雜地落在沈元柔身上。

沈元柔為情所困,當朝太師、中書令會為情所困嗎?

李定安從小就聽著,母親與她講述她和沈太師之間的故事,很清楚沈元柔是個嚴於律己,威嚴、不容置喙、不可侵犯之人,她聽聞過沈元柔的手段,見識過她的能力,這世間幾乎沒有什麽事能難住她。

但李代無說,她為情所困。

這簡直比她大姐昨日同她說,某府鬧鬼一事還要荒謬。

比試場上的兩人停了下來,沈元柔將劍給了身旁仆從:“李代無,定安尚未婚配,你覺得裴寂做你兒婿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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